(文章作者:林楓林)
愛國者典範 莊世平
六月的這一天中午,我和莊世平先生之二公子耀植兄嫂及永健兄、偉忠兄在灣仔佳寧娜潮州菜午飯。服務員及店長告訴我們,這包房一大早就有一隻大蝴蝶飛來飛去。因為這是莊老離世前那一天開會並晚飯的地方。副總經理亞蓉故作神秘地說,十多年了,每年這一天,她都留意到有蝴蝶在這裡出現。我聽得出這一件事的話外音,“莊老又來探望大家啦“。蝴蝶是自由美麗的化身,民間傳說牠在特定時間及地點出現,被視為在傳遞著一種關愛和思念。我想,這或許也是人們思念莊老的一種寓意和寄䚽吧。一個大銀行家,為人謙遜、衣著樸素、毫無架子,到茶居飲茶,就是一位隔離鄰居亞伯,和藹可親,難怪人們敬重他、懷念他。我只知道,每年這一天,莊二哥夫婦總要到這裡飲茶,默默地思念父親。
十三年前的六月,莊老仙逝翌日,我和學之會長原定經深圳飛昆明參加昆交會,接到莊老逝世噩耗,我們改變行程,一早往跑馬地莊老寓所,憑弔莊老並慰問其家人。從滇返港,我將旅途中寫成的《點點滴滴顯真情──追記莊世平先生二三事》,交予《大公報》,過了幾天,《大公報》分三天刊出了。文章刊出後,接到多位讀者來電,其中包括許滌新前輩的後人,都說文章寫出了一個有血有肉的莊老。編輯小芸說,稿件幾乎是全文照登且分三天刊出,罕見啊。我說,因為寫的是莊老,因為寫的是作者親身經歷和所見所聞,因為寫的是莊老與普通百姓的情誼。起碼解除了一些人的誤會,別以為銀行家整天周旋於高官巨賈之中,高貴難以親近。
在那個莊老走了的六月,中銀和中聯辦組成莊老治喪籌備小組,僑界、文化界、同鄉社團及莊老家屬也參與部分工作。莊老的同鄉好友、時任中聯辦人事部部長陳丁福也參與主持協調。莊老喪禮是以國家領導人規格辦的,喪事參照另一位已故香港名人的做法。在討論治喪委員會規模時,我提議應適當增加人數,因為莊老的閱歷相當豐富,從大革命時期、抗戰時期、解放戰爭時期,他在潮汕,在南洋各地從事過多種工作。新中國成立後,他在香港及澳門辦銀行,各行各業廣交朋友,除商界、金融界,也包括宗教界、文化界以及海外華僑華人。當時,不少人都希望加入治喪委員會,向莊老作最後致敬,但因為莊老的老朋友和關係密切的人太多,且要照顧方方面面,籌備組只能割愛。而在該份名單送審之前,我做了一個小動作,悄悄拉下了「林楓林」這個名字。那時二哥三哥說他們家人一致提名我加入治喪委員會,認為我的家族前輩中有莊老的老戰友和同路人,而莊老一直視我為子侄,多年來我也盡心服務他老人家。我感謝他們的盛意,但思前想後,覺得很多重要人物都進不了,我應讓賢,若榜上有名,不知底細者以為我「近水樓臺」,很難講得清楚。莊老經常教導我做人要低調,切忌圖虛名,我只要有心就夠了。果不其然,當莊老的訃聞見報之後,第一個打電話來「興師問罪」的是內地一位省部級領導、莊老的一位聯繫密切的老友。他以為治喪委員會中漏了他的名字。我只能據實回答。
六月的這一天中午,我和莊世平先生之二公子耀植兄嫂及永健兄、偉忠兄在灣仔佳寧娜潮州菜午飯。服務員及店長告訴我們,這包房一大早就有一隻大蝴蝶飛來飛去。因為這是莊老離世前那一天開會並晚飯的地方。副總經理亞蓉故作神秘地說,十多年了,每年這一天,她都留意到有蝴蝶在這裡出現。我聽得出這一件事的話外音,“莊老又來探望大家啦“。蝴蝶是自由美麗的化身,民間傳說牠在特定時間及地點出現,被視為在傳遞著一種關愛和思念。我想,這或許也是人們思念莊老的一種寓意和寄䚽吧。一個大銀行家,為人謙遜、衣著樸素、毫無架子,到茶居飲茶,就是一位隔離鄰居亞伯,和藹可親,難怪人們敬重他、懷念他。我只知道,每年這一天,莊二哥夫婦總要到這裡飲茶,默默地思念父親。
十三年前的六月,莊老仙逝翌日,我和學之會長原定經深圳飛昆明參加昆交會,接到莊老逝世噩耗,我們改變行程,一早往跑馬地莊老寓所,憑弔莊老並慰問其家人。從滇返港,我將旅途中寫成的《點點滴滴顯真情──追記莊世平先生二三事》,交予《大公報》,過了幾天,《大公報》分三天刊出了。文章刊出後,接到多位讀者來電,其中包括許滌新前輩的後人,都說文章寫出了一個有血有肉的莊老。編輯小芸說,稿件幾乎是全文照登且分三天刊出,罕見啊。我說,因為寫的是莊老,因為寫的是作者親身經歷和所見所聞,因為寫的是莊老與普通百姓的情誼。起碼解除了一些人的誤會,別以為銀行家整天周旋於高官巨賈之中,高貴難以親近。
在那個莊老走了的六月,中銀和中聯辦組成莊老治喪籌備小組,僑界、文化界、同鄉社團及莊老家屬也參與部分工作。莊老的同鄉好友、時任中聯辦人事部部長陳丁福也參與主持協調。莊老喪禮是以國家領導人規格辦的,喪事參照另一位已故香港名人的做法。在討論治喪委員會規模時,我提議應適當增加人數,因為莊老的閱歷相當豐富,從大革命時期、抗戰時期、解放戰爭時期,他在潮汕,在南洋各地從事過多種工作。新中國成立後,他在香港及澳門辦銀行,各行各業廣交朋友,除商界、金融界,也包括宗教界、文化界以及海外華僑華人。當時,不少人都希望加入治喪委員會,向莊老作最後致敬,但因為莊老的老朋友和關係密切的人太多,且要照顧方方面面,籌備組只能割愛。而在該份名單送審之前,我做了一個小動作,悄悄拉下了「林楓林」這個名字。那時二哥三哥說他們家人一致提名我加入治喪委員會,認為我的家族前輩中有莊老的老戰友和同路人,而莊老一直視我為子侄,多年來我也盡心服務他老人家。我感謝他們的盛意,但思前想後,覺得很多重要人物都進不了,我應讓賢,若榜上有名,不知底細者以為我「近水樓臺」,很難講得清楚。莊老經常教導我做人要低調,切忌圖虛名,我只要有心就夠了。果不其然,當莊老的訃聞見報之後,第一個打電話來「興師問罪」的是內地一位省部級領導、莊老的一位聯繫密切的老友。他以為治喪委員會中漏了他的名字。我只能據實回答。
當時,有心人如莊學山會長及高佩璇小姐這兩位大居士亦在幫忙料理莊老後事,希望了卻莊老及其家人的心願。高小姐從外地匆忙返港,找了時在報館任職的偉忠兄、一鳴兄及秋文兄幾位商討,只用了三兩天時間就製作了一份精緻的報紙粉紙特輯,細說莊老的豐功偉績。
光陰似箭,莊老離開我們已經十多年了。十年前也是在六月,偉南會長召集肖鷹兄、偉忠兄和我幾人商議,要在該年底前成立莊老紀念基金,出版莊老誕辰百年文集並舉行紀念座談會。時間緊,任務重,但大家幹勁十足,分工協作,終於圓滿完成三件大事。一是基金會成立了。其班底主要來自潮屬社團總會及普寧同鄉聯誼會,中銀、南洋商業銀行以及文化促進會的人,其中最為熱心者要數普寧鄉會統金會長,因為基金會的一大任務是支持設在普寧的莊世平博物館,而統金會長為該館出錢出力,非常之投入。二是莊老的紀念文章結集了。除了收錄一些現成的文章外,我及偉忠兄分頭約請相關的人士撰稿,期望文集要有代表性,結果相當理想,國務院僑辦李海峰主任,國務院港澳辦王光亞主任、中央駐港聯絡辦彭清華主任,以及廣東省盧瑞華老省長,為文集題辭;饒宗頤教授題寫書名。三是座談會開得很成功。參加者都是同莊老有緣的人,逼爆了潮州會館大禮堂。時任特區政府民政事務局曾德成局長在會上深情表示,莊老把自己的一生貢獻給挽救國家危難、推動民族復興的偉大事業。莊老嚴於律己,没有為自己及子女親屬積聚財富,對他而言,愛國就是奉獻,而不是圖利的門徑,莊老给大家留下了最寶貴的精神財富。談到莊老對他本人的關懷,兩度哽咽 …… 值得一提的是,李嘉誠博士既賜文、又捐款,並出任基金會榮譽會長,給予大家極大的鼓舞。
轉眼間,明年(2021年)是基金會成立十周年和莊老誕辰一百一十年,莊世平基金會將有多項紀念活動,目前在永健兄、榮城兄、廖琪兄等帶領下,正在按部就班進行。
六月的這一天,莊世平基金會舉行年會,莊老的老友、舊部濟濟一堂,社團首長、鄉親、商賈、文人、政界中人、世交後人,中銀國際林廣兆副董事長,南洋商業銀行原副總經理姚樹聲及吳連烽,莊老大公子榮敘大哥也來了。屈指一算,大哥也是八十多歲的老人了,大家聚在一起天南地北,免不了又話當年。大哥鼠年出生於泰國,年幼時隨著父母漂泊南洋,新中國成立之後,父親把他兄弟姐妹幾個送到祖國讀書就業。那時他因僑的身份及海外的關係而受到誤解受到歧視,在偏僻鄉鎮當鄉村教師。六十年代初,一位泰國僑領協助他回泰國生活,途經香港時,他留了下來,但不敢和時任銀行高層的父親和母親晤面。到港笫八年,母親踏破鐵鞋才找到他;又過了八年,他要結婚了,才和父親相見。問起大哥是何原因?原來,大陸三年經濟困難時期,他餓得水腫又落下病,世叔伯想方設法把他送到香港治療,誰知只逗留了四天,父親就讓他回國內,說國內人民都活得下去,難道你比別人身嬌肉貴?正因為如此,他這次到港後就不想增添父母的麻煩。
那些年,他自己用硬紙板搭屋子遮風擋雨,隱姓埋名,自謀職業。他在香港的首份工是拆舊輪船,他首個月的薪金要付給薦人館作介紹費。這是一份全天候的粗重工作,按日計薪,颳風下雨、炎夏三伏,開不了工,手停口停,想不到一幹就是三年。此後他轉換了十幾份工作,正如潮州話所說的「十八棚頭做到透」:到塑膠廠及毛紡廠當學徒;做過挑夫,騎著單車到鄉郊送米送農藥送化肥送飼料;幾經波折總算找到一份「筍工」,當了十多二十年的小巴司機直到退休。而今,他仍和普通市民一樣,居住在政府的廉租屋,沒有自己的物業。
左起:莊永健、莊榮敘、林楓林
談及父親將數千億的兩家銀行交給國家,沒有福蔭兒女,大哥說,父親的資源及人脈完全能夠為子女謀到一份好職業或留著一手,但他不肯這樣做,他心中裝著國家,關心他人但嚴格要求家人,我們做兒女的都理解,父親是屬於這個國家民族和人民大眾的。大哥說起來那麼自然淡定,沒怨沒悔。
晚年的莊老,在談到子女時這樣說,幾十年風風雨雨,順境也罷,逆境也罷,都未發現他們在品質上有什麼問題,他們安份守己,便是家庭幸福歡樂的基礎,我對此已夠滿足了。
我們讚揚莊老的大公無私、品格高尚,更讚揚他的家風家教,榮敘及他的兄弟姐妹一輩子一直在平凡的崗位上做著平凡的工作,足以見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