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倫倫的外孫女“小地球”最近在外公家裏過暑假,她在廣州長大,但能說一口標準的潮汕話,林倫倫談到這一點不免驕傲:“她說得很好。”
林倫倫,廣東技術師範大學二級教授,國家語言資源保護工程核心專家組專家、廣東省首席專家,國際潮學研究會學術委員會主任。讓潮汕話這門古老方言傳承下去,讓更多人感受潮汕方言與潮汕文化的魅力,是林倫倫畢生的事業。
潮水初見
文化的滋養往往潤物細無聲。林倫倫出生在韓江出海口的汕頭澄海。清代康熙年間的《澄海縣志》記載,“好事者或為藏頭詩句,令猜者什百為群,曰燈謎”。在林倫倫的少年時期,書籍與文化是極度緊缺的資源,扎根大眾的鄉土文化成為天然的寶貴養料。謎語在澄海尤盛,為林倫倫提供了記憶深處關於文化的印象。
受訪者供圖
小學的大門口、村裏的戲臺前、祠堂或是民居的前埕,林倫倫印象中,這些地方總聚起一堆當地愛好謎語的老人家。小孩子最早總是被獎品吸引,一盒火柴、一顆糖或是一根香煙,林倫倫跟著年長的哥哥們游走鄉間猜謎。謎語有普通話謎語亦有方言謎語,到後期,林倫倫愛上了高階版本,與唐詩、《三國演義》《水滸傳》相關的謎題更能引起他的興趣。要解謎就要看書,林倫倫找到鄉間隱秘的藏書人家,限時借來書籍,如飢似渴地讀完。
在潮汕獨有的“閑間”,成年男子紮堆講古或是唱起潮劇、潮州音樂。林倫倫回憶,在那個自發形成的公共文化空間中,常有人主講,“比如一個人講水滸,連續講十幾二十天,大家就會從家裏給他帶個紅薯或是其他什麽東西。”在當時的潮汕鄉野,潮劇、潮州大鑼鼓、歌冊是大人的奢侈娛樂,也吸引愛看熱鬧的小孩,鄉土文化自然地傳承。林倫倫長大後感慨傳統潮州大鑼鼓樂手的神奇之處,“他們裏面十個有八個是不懂樂譜的,就是從小在那裏跟著大人吹拉,然後自然就會了,也不用譜了。”
因自然而不自覺。潮汕話是潮汕人的母語,但往往唯有脫離才能看清。1978年,林倫倫考上中山大學,像許多當時的青年一樣,懷著作家夢到中文系報到。
以語言為暗號,潮汕人能夠敏銳地識別同鄉。大三那年,林倫倫在澄海籍師兄陳海鷹的帶領下拜訪了當時同為澄海人的中文系教授李新魁。
李新魁問林倫倫:“你這一年多來都讀些什麽書?”“讀了幾十部名著,因入學前看不到這些書。”“畢業後想做什麽事?”“當老師。”
“既然選擇了要當老師,就要照著當老師的要求去選擇讀書。”李新魁的這句話將林倫倫引入方言學的門。
李新魁出生於澄海的書香之家,跟隨漢語音韻學大家方孝嶽學習漢語音韻學、語音史,編著《普通話、潮汕方言常用字典》,其漢語音韻學著作《古音概說》成為許多大學開設漢語音韻學課程教材或是必讀著作。在李新魁的指導下,林倫倫完成關於澄海方言語音研究的本科學士論文。
那個關於“畢業後想做什麽事”的問題還沒有問完。李新魁繼續問林倫倫,是想當中學老師還是大學老師?林倫倫的母親是小學老師,他很早就想定了當老師的出路,只是從未想過還有當大學老師的可能。“還能當大學老師嗎?”林倫倫楞頭青一般發問。
在當時本科畢業已經為稀缺人才的情況下,考研並不是熱門的選項,李新魁表示要當大學老師就要考碩士研究生。由此,林倫倫人生中第二位重要恩師出場。語言學大家高華年師從語言學大師羅常培、李方桂,1943年到1946年任西南聯合大學中文系講師。林倫倫回憶起碩士研究生階段高華年的嚴謹治學和開放胸懷,“我的碩士論文題目是粵西閩語《雷州方言研究》跟漢語方言學和音韻學聯繫比較緊密,所以我幾乎把黃家教、李新魁老師的課都聽了,還上門請教,高先生都很支持。”
研究生階段,林倫倫聽了澄海籍著名方言學家黃家教的課程《漢語方言學》、李新魁的課程《漢語音韻學》。在課堂上和延伸閱讀中,潮汕方言開始在林倫倫面前展露出“習以為常”背後的古老、廣博、精妙。“潮汕方言保存了古代漢語的很多語音和詞匯特點,對中國語言歷史(語音史、詞彚词史)的研究具有活化石級的重要價值。”
礦山可探
如今,林倫倫脫口而出的潮汕話已經不能代表澄海的標準音。他在汕頭市區、潮州都曾長期生活,多年來走南闖北,又研究潮汕地區各地方言間的細微差別。林倫倫自己的口音模糊了產地,但能在一群交談的潮汕人間分辨出潮汕地區內的不同口音。“研究以後知道,每一個地方都有自己的語音特徵和詞彙特徵,有時候他剛好冒出了某個音出來或者用了某個詞,你就知道他一定是那裏的人。比如潮州府城音中,關的韻母為ueng,介於前鼻音和後鼻音之間;澄海和庵埠的潮汕話則一般不發閉口音。”
林倫倫碩士論文的研究對象是雷州半島的方言,因下鄉,他在那裏待過,發現雷州半島的方言與潮汕話極為接近,半年便可以用雷州話與當地人民交談。相似但又有不同的語言,自然讓林倫倫產生對比,在空間上橫向對比潮汕、雷州半島的方言,能看到語言和移民之間的關係。林倫倫介紹,這兩個地方的人都是從福建莆田、泉州、漳州過來,留在粵東的成了潮汕人,去往粵西的成了雷州人,經過數百年的生活以及與當地的交融,形成了自己的語音特徵與語言特色。“越比較趣味越多。潮汕方言和雷州話的根源是一樣的,但是經過兩三百年的變化以後,你可以這樣,我可以這樣。太有意思了!”
對於林倫倫而言,潮汕方言一開始是習以為常的環境,在廣州讀書後是識別同鄉的標誌,而真正研究後,熟悉的鄉音變為深蘊寶藏的礦山。
林倫倫的導師高華年師承著名語言學家羅常培,接受羅常培嚴格的田野調查訓練,高華年亦將這個培養思路傳承至林倫倫身上。羅常培著有中國最早的文化語言學著作《語言與文化》,這本高華年指定的必讀書目對林倫倫之後研究方言與文化產生較大影響。“研究方言史,就得學習潮汕的歷史文化知識,例如移民史等;為了研究詞語的詞義,就得了解潮汕的民俗文化。”
林倫倫著有《潮汕方言考釋》《普通話對照潮州音字典》《潮汕方言與文化研究》等著作。
碩士研究生第三年,林倫倫在李新魁的帶領下著手編寫《潮汕方言考釋》,這本書收錄潮汕方言詞條850多條,分人體生理、稱謂、起居服飾、動物植物、人事關係等十二類,逐個考釋。如今在豆瓣讀書平臺上,不少網友留言中特別提到“純手寫的!字跡清秀工整”“手寫的,很用心”“手稿本,有新意”。看似與眾不同的手寫,是林倫倫當時的無可奈何之舉。
1985年,林倫倫從中山大學碩士畢業,到汕頭大學中文系任教,工作之餘繼續調查、研究完成《潮汕方言考釋》一書。幾年後交由老師李新魁審稿,定稿用了一年。交付出版社後,該書卻被退稿,說是因音標和難僻字太多,無法排印。無可奈何,林倫倫開始了手抄的日子,日抄一張,990字,因鉛字印刷無法調整,錯一字即作廢重來。抄了整整一年後,1992年《潮汕方言考釋》終於印刷出版,並獲得首屆潮學研究特等獎。
林倫倫在完成《潮汕方言考釋》的過程中,發現了不少此前的字典未收錄的字音、義項、俗字和本字,便在《常用字典》的基礎上,參考了《潮聲十五音》系列韻書式字典和《潮汕字典》等偏旁部首字典的成果,編著了《普通話對照新編潮州音字典》,於1995年出版發行。字典要求“甘坐冷板凳”的苦功夫,對著小六號字的正文,74萬字的書,林倫倫前後校對了5遍,字典交稿的時候,頸椎病也發作了,前胸後背都劇痛,林倫倫開始以為是心臟病,後來拍了CT片才知道是頸椎增生和錯位,造成了肌肉的放射性神經痛。《普通話對照新編潮州音字典》成為潮汕地區方言廣播電視節目主持人的必備工具書,每年都發行1萬冊左右,持續了10多年。
林倫倫將上世紀90年代中期稱為自己學術的井噴期。1994年,他憑借國家社科基金青年項目“潮汕方言語法研究”的成果獲得中國社會科學院的青年語言學家獎(後更名中國社會科學院呂叔湘語言學獎),後又獲得廣東省哲學社會科學優秀成果獎。當時的林倫倫沒有行政職務,一門心思在學術研究上,是難得的一段好時光。
之後許多年裏,林倫倫都會勸想要擔任行政職務的年輕老師考慮好側重方向,“因為‘針無雙頭利’,做行政工作要花費很多時間和精力,一定會對學術研究有衝擊的。”自1999年擔任汕頭大學副校長崗位後,林倫倫相繼擔任廣東技術師範學院副院長、韓山師範學院院長,“校長”成為林倫倫更為顯著而大眾的標籤。北京大學教授陳平原在林倫倫的散文集《行讀天下》序言中寫林倫倫“當校長近20年,竟沒有放棄自家專業,依舊保持很高的學術熱情”。但林倫倫自己知道其中的辛苦。雜務紛紜,他既不下學生,又放不下潮汕方言與文化研究,因而只能在時間夾縫中看文獻,了解學術動態,才能不被學術前沿甩得太遠。
四海潮聲
畢業典禮上給畢業生撥穗是林倫倫在韓山師範學院期間最快樂的事情,4000多名學生就是4000多次撥穗,每年撥穗後林倫倫往往累得手都提不起來。校長的這一職務或許讓林倫倫無法潛心治學,但在這所以培養師範人才為要的高校裏工作,林倫倫開始關注到面向更廣泛大眾的方言推廣與鄉土文化傳播工作,通過學生了解到小學、中學教育中鄉土文化的缺失。
“我那個時候比較急,特別是10年以前,很多人不會講潮汕話了,我是有點擔心的。”2016年,林倫倫與陳平原、黃挺三人帶領韓師潮州師範分院教務處兼科研處主任林朝虹等人編寫《潮汕文化讀本》,根據不同階段學生的學習需求和理解程度,由童謠、故事與詩詞、散文入手,呈現潮汕文化的百科知識,涵蓋潮汕地區的衣食住行、風俗、禮儀、歷史、人物,該書被列入廣東省地方教材目錄,成為潮汕地區中小學教師教授鄉土文學的官方教材。
2018年的第五屆中國語言資源國際學術研討會,林倫倫作學術報告《語保的重要環節在基礎教育——基於〈潮汕文化讀本〉的編寫理念與實踐》,該話題得到與會學者的熱烈討論。會下,林朝虹向林倫倫坦言一直以來的擔心:一線老師執教《潮汕文化讀本》是有困難的。林倫倫當即提出,“可以辦個小小師資班,我去給大家上課。”
林朝虹並非林倫倫正式收的學生,但卻得到林倫倫在潮汕文化研究上的諸多指導,林朝虹認為這是難得的緣分。在針對中小學老師的鄉土文化教學高研班中,林朝虹看到林倫倫對於方言與鄉土文化普及的盡心盡力,十分感慨,“高校研究部門裏,許多教授不願意花時間面向‘小白’傳授知識,但林教授有著研究與傳承並舉的思路。”從鄉土文化教學高研班走出的老師,有的在童謠和古詩教學中採用方言吟誦法,不少學員能主持或主要參與關於中小學潮汕文化教育教學的課題研究。林朝虹主導的課題“重建鄉土記憶的方言童謠教育研究”獲得2020年國家社科基金教育學項目立項。
2017年的重陽節,林倫倫開辦“林倫倫方言茶話”公眾號。林倫倫想要把“30多年來的一些研究成果化整為零,寫些千字小文來與讀者分享”。公眾號內容涉獵廣泛,從一粒橄欖的名稱到南澳島的田野調查記,文中往往配有林倫倫自己錄製的潮汕話語音講解。林倫倫在2010年被評為二級教授,是文科教授職稱評價體系中的金字塔尖。“過了那個需要評職稱的階段,我會希望能夠做一些更有直接的社會效益的東西。”
如今,林倫倫辦理了退休手續,正式退休。沒有悵然若失的過渡期,林倫倫非常欣喜地迎接了退休,“(退休)就不用參加會議,我就有了更多的時間,就能做我自己喜歡的事情。”林倫倫喜歡的事情,還是潮汕方言與潮汕文化研究。他覺得別的事情他也沒有興趣做,可能也做不好。
除公眾號“林倫倫方言茶話”外,林倫倫現在還在指導和幫助一些學校和單位開展母語方言和鄉土文化的研究、教育教學工作,做好普及和傳承工作。“從明年開始,可能還將集中精力編寫好《潮汕方言大辭典》和《普通話對照·潮音字典》,希望能給子孫們留下值得流傳的、有價值的東西。”
“潮人好家風”叢書(一套三冊)
林倫倫與林朝虹的創作團隊忙活兒了近三年的“潮人好家風”叢書(一套三冊)最近殺青交稿。基於對潮人文化中優秀的家教家風文化的高度文化自覺和文化自信,林倫倫希望通過這套叢書,從娃娃抓起,通過親子共讀,在海內外數以千萬計的潮人家庭中傳承和弘揚優秀的中華傳統文化。在前言《致讀者》中用諧音雙關的修辭,林倫倫寫了八個字:“四海潮聲,五洲共享!”,林朝虹對這套書很有信心,認為裏面凝聚著潮人的智慧。
今年6月,林倫倫在線上參與了暨南大學方言學博士生許婉虹的答辯,感慨“江山代有才人出”。在《行讀天下》中,林倫倫用了相當篇幅來寫他尊敬和懷念的恩師與前輩,也在多個場合提起澄海籍的兩位老師。在林倫倫看來,潮汕方言與潮汕文化龐雜而精深,自己接過了老師手中的接力棒,還要有下一代人來研究。“這裏面的寶貝太多了,一個人一輩子也研究不完,要幾代人接力來研究。”
鄉音無改。林倫倫認為自己是幸運的,能夠找到一生所愛的事業。他許多次對畢業生說,要將興趣作為擇業的方向,要找到一份自己退休了之後還想繼續做的事業。“我在人生的不同階段、不同崗位,雖然做的工作不同,但是在研究和弘揚潮汕方言和潮汕文化方面,心是不變的。”
对 话
林倫倫:母語能讓我們知道根在哪裏
林倫倫認為潮汕文化的傳播應從娃娃抓起。
林倫倫,廣東汕頭市澄海區人,當代著名方言學家,中國語言文學二級教授,中國語言資源保護工程核心專家組專家、廣東省首席專家之一、廣東省語言文字工作專家諮詢委員會主任。主要研究方向為漢語方言與地方文化等,著有《普通話對照·新編潮州音字典》《潮汕方言熟語辭典》《廣東閩方言語音研究》《澄海方言研究》《潮汕方言歷時研究》等著作30多種,發表學術論文130多篇。曾獲中國社科院青年語言學家獎、中國文聯民間文學作品——山花獎,三獲廣東省哲學社會科學優秀成果獎、三獲廣東省高校教育教學成果獎。
南方日報:如何看待潮汕文化的特質?
林倫倫:潮汕文化中保存了不少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成分,具有重要的價值。潮汕文化的優秀特質,例如勇於開拓,刻苦耐勞,追求精緻,團結進取,感恩奉獻等等。我認為,其中之“追求精緻”是最具區別性特徵的優秀特質,潮汕文化之所以有別於廣府文化和客家文化,潮人的精細的人文性格是最明顯的表徵。
南方日報:對潮汕文化、潮汕方言的認識與最初相比有何變化?是一個怎樣的過程?
林倫倫:對潮汕文化的認識,是逐步提高的。首先是對潮汕方言的認識,然後是對潮汕民俗的認識,再次是對於潮人人文性格的認識。一開始有些認識可能有偏差,例如對於喝工夫茶,我剛從廣州回到汕頭大學教書那會,來串門喝茶聊天的客人很多,有時候真的不勝其煩。因為工夫茶爐一開,一個晚上的時間就“泡”沒了。年輕氣盛的我竟然寫了一篇叫做《工夫茶·時間與慢性自殺》的雜文在媒體上發表,言辭頗為偏頗。後來讀了一些工夫茶的著作,並隨著年紀的慢慢增長,才知道喝工夫茶是一種修性養生的好習慣。現在是“寧可食無肉,不可居無茶”了。所以,又寫過一篇《茶濃,情更濃》的散文來描寫我與泰國華文作家們的交情。
南方日報:如何看待地方文化研究的必要性?
林倫倫: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是有全國地的地方文化,或者說是由全國56個民族的文化組成的。如果把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比喻為一個百花園,各民族、各地方的文化就是這百花園的璀璨群芳。例如我們廣東的嶺南文化,就是這百花園裏的鮮艷花朵。而嶺南文化,是由廣府文化、客家文化和潮汕文化構成的。所以,我們研究的雖然是地方文化,但是它們是具有全國意義、甚至國際意義的。饒宗頤教授就曾在多個場合、多次強調了潮汕文化研究的國家級乃至國際級意義。例如方言與漢語發展史,潮劇與中國戲劇發展史,潮人海外移民與海外拓殖史、中外貿易史,僑批與郵政史、金融史、經濟交流史等等。
南方日報:有觀點認為,方言的消失是一個必然的過程,只是時間長短而已。如何看待這種觀點?
林倫倫:我原來也是贊同這種觀點的,也是比較悲觀的,但近十年來的看法有所改變。一是因為國家語言政策有所改善,一方面繼續提倡推廣普通話,同時大力提倡語言資源保護,而且力度非常之大。過去兩年,廣東省一共調查了73個方言點,做了大量的語保工作。教育部門也出臺了文件,允許小學和幼兒園開展方言和鄉土文化教育,並在一定的範圍內使用方言教學。這幾年來,喜歡方言與鄉土文化的年輕人越來越多了,讓我看到了“春風吹又生”的景象。所以,對於語言的消失,我抱比較樂觀的態度:在一個相當長的時間裏,大本營的方言,粵語也好,潮汕話也好,還消失不了。當然,在外地、外國,母語方言的逐步式微乃至於消失,那是不爭的事實,這正是值得我們重視並努力想辦法解決的問題。
最後,我要跟大家說的是:普通話能使我們走遍中國,外語可以幫助我們走向世界,但只有母語方言和鄉土文化,才能使我們知道從哪裏出發、根在哪裏。
(來源:南方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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